三江奔流第84章 初到北大荒
当林卫东和马志军在西北荒寂的山沟里仰望星空、立下无声誓言的同时在中国雄鸡版图的东北顶端另一列喷吐着滚滚浓烟的火车正嘶吼着穿越辽阔的松嫩平原驶向一个截然不同却又同样考验着青年理想与意志的地方。
这是一列名副其实的“知青专列”。
与运送三线建设者的列车那略显凝重神秘的气氛不同这列火车里塞满了更多年轻的面孔喧嚣、嘈杂、带着一种被宏大口号鼓舞起来的、近乎盲目的热情也夹杂着更多离愁别绪和未知的惶恐。
车厢里喇叭反复播放着《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到农村去到边疆去》等激昂歌曲试图压过车轮的轰鸣和青春的喧哗。
行李架上塞满了五花八门的行李网兜、脸盆、甚至还有小提琴盒。
座位上、过道里都是穿着绿军装、蓝制服或花棉袄的年轻人他们来自五湖四海口音南腔北调脸上写着兴奋、茫然、以及对即将开始的“新生活”的种种想象。
赵庆兰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一望无际的平原。
与几个月前送别林卫东时相比她显得清瘦了些皮肤也粗糙了些北大荒的风雪似乎已经提前在她脸上刻下了些许痕迹。
她的眼神依旧清澈却多了几分沉静和坚韧。
她怀里抱着一个简单的行李包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服最重要的就是林卫东近期寄来的、已经被摩挲得有些卷边的信。
他的信是她跨越千山万水来到这里的勇气来源之一也是她疲惫时最大的慰藉。
她的对面坐着两个性格迥异的姑娘。
一个是孙卫红北京来的知青剪着齐耳的短发眼睛大而明亮说话又快又脆像炒豆子一样。
她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一路上都在热情地组织大家唱歌、学习社论是典型的热血青年。
此刻她正挥舞着胳膊大声地对周围几个有些蔫儿的同学说:“同志们!精神起来!我们是响应伟大领袖的号召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是来战天斗地、改造北大荒的!怎么能无精打采呢!要有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另一个是李晓芳上海姑娘皮肤白皙眉眼细巧即使穿着臃肿的棉袄也掩不住那股江南水乡的柔美气质。
她一路上话不多常常看着窗外发呆或者偷偷抹眼泪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一块绣花手帕。
显然“广阔天地”对她的吸引力远不如对孙卫红那么大。
她更多的是一种对命运的顺从和离家的忧伤。
“庆兰姐你说……北大荒到底是什么样的啊?”李晓芳怯生生地问赵庆兰声音软糯。
赵庆兰还没来得及回答孙卫红就抢着说:“还能什么样?肯定是‘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的好地方!遍地是宝!咱们去了就要大干一场把北大荒变成北大仓!”她的话语里充满了从宣传画和诗歌里得来的浪漫想象。
赵庆兰笑了笑比较谨慎地说:“宣传上是这么说。
但卫东在信里提过他父亲早年搞建设的地方条件也很艰苦。
我们还是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几年的兵团生活磨练让她比同龄人多了几分实际。
火车不知疲倦地奔驰了一天一夜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单调除了农田还是农田但土地的颜色越来越深呈现出一种肥沃的墨黑色。
天空变得越来越高远地平线低得仿佛就在眼前一种无比辽阔、却又带着原始苍凉的感觉扑面而来。
终于在一个寒风凛冽的下午火车发出一声长鸣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到了!到了!北大荒到了!”有人兴奋地喊了起来。
车厢里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挤向车窗迫不及待地想要第一眼看到这片传说中的土地。
火车喘着粗气最终在一个简陋的、只有几间低矮平房的小站停稳。
站牌上写着陌生的地名。
“下车!所有人带好行李!快!快!”押车的干部和先期到达的兵团战士在车门外大声催促着。
知青们乱哄哄地拿起行李拥挤着冲下火车。
然而双脚刚一踏上站台几乎所有的人包括斗志昂扬的孙卫红都在一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没有想象中的“野鸡飞到饭锅里”的诗意更没有城市的喧嚣与繁华。
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真正意义上的一望无际!墨黑色的土地一直延伸到天地交接处与辽阔得令人心悸的天空相接。
大地是平的平得让人感觉失去了方向感。
天空是高远的高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声音。
时值冬末春初土地上覆盖着尚未完全融化的残雪黑白斑驳更显苍茫。
而风!那才是给这些城市娃们的第一个下马威! 北大荒的风不像江南的风那样柔和也不像城市里的风那样带着烟火气。
它像一把巨大的、冰冷的锉刀从西伯利亚毫无遮挡地席卷而来带着尖锐的呼啸狠狠地刮在每个人的脸上、手上!瞬间皮肤就像被无数细小的冰刃割过一样生疼生疼!眼睛被吹得睁不开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许多人下意识地惊叫起来慌忙用围巾裹住头脸瑟瑟发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本文地址三江奔流第84章 初到北大荒来源 http://www.sdjnpfbyy.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