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盗燕子李三的100个传奇故事第10章 燕子南飞江湖未远
汽笛在雪雾里拖出一声长“呜——”像给天津卫放了把冷刀子。
我立在码头尽头一身黑呢长衫领口却别着枚铜钱——“火”字被体温焐得发烫。
背上是小桃她肩背的枪伤未愈呼吸一下一下拍在我后颈烫得人心慌。
“老地方”——法租界七号码头旧仓库背风处。
我踩着碎冰一路留一串暗红鞋印血从腰侧新裂的口子渗出来把黑呢都浸成紫。
昨夜爆炸的余音还在脑子里嗡嗡:火车翻下路基火球吞掉半列车厢也吞掉了——白萍? 我不知。
雪原里没找到尸首也没找到活口只有这张半焦照片被我攥得发皱:伯明翰厂门前她举木牌——Made in ChinaNot for Killers。
照片背面一行潦草铅笔字: 天津码头老地方。
若我活等你来;若我死烧我成灰撒在伯明翰。
雪落在字迹上瞬间化开像替她把话说完。
仓库门一声开暖黄汽灯泄出来像火塘。
里头早聚了一群人:阿灿、艾达还有七八个穿码头工装的小伙子全是火把队外围。
墙角堆满木箱箱上刷B.S.A——伯明翰兵工厂。
我眯眼:这是劫后余生的全部家底也是下一局赌注。
艾达迎上来金发被海风卷得凌乱蓝眼睛燃着火:火车账本人赃俱获股东会炸成笑话日本武官当场死曹汝霖失踪——你燕子一战成名!她说着把一张新出的《大公报》拍我胸口标题斗大: 《樱花御剑系赝品 伯明翰黑幕惊天》 旁边配照片:三把断剑一截火海角落里有我侧影——血顺着指尖滴像给标题加了个红问号。
我却笑不出只问:船呢? 阿灿指向黑暗深处——那里泊着一艘乌篷小火轮船身刷黑漆无灯无声像伏在水面的兽。
船舷用白漆写着Free China新漆未干雪一落就化。
明早五点乘潮南发阿灿压低嗓子经青岛、上海直放广州。
船上货——他踢踢木箱三百条英造空枪十箱子弹够掀翻半个南方伪政府。
我点头把背上小桃往上托:先找舱位她得卧床。
舱内窄一盏煤油灯晃。
我把小桃放木板铺她昏沉里抓住我手指甲掐进我肉里:……别去……伯明翰……我哄孩子似的拍她肩:不去就去广州吃糖葫芦。
她似听见了唇角弯了弯又昏睡过去。
我出舱风更硬像钝刀锉骨。
艾达跟出来递给我一只铝酒壶:朗姆船上最后一瓶。
我仰头灌火线一路烧到胸口呛得泪几乎出来。
她忽然伸手指尖点我胸口铜钱声音低下来:White Lotus said——if she livesshell meet you in Guangzhou;if notlet the fire burn on. 我心脏猛地一紧——又是白萍!连生死都排好队把我算进连环套。
我苦笑:她到底活没活? 艾达望远处黑夜蓝眼睛映着灯像两口深井:爆炸后有人见一个白衣女人爬出火场跳河;也有人见——她顿了顿一具女尸焦黑手里攥块木牌写着——‘Not for Killers’。
我胸口像被塞进烧红的铁疼得说不出话。
艾达却抬手替我掖好领口声音软下来:去吧去南方。
伯明翰的风总有一天吹到珠江。
子时船将启锚。
我立在船尾望天津夜空——灰云压得很低像一口倒扣的锅。
城里传来隐隐口号声是学生游行为“断剑”示威;也传来枪声是警察在抓人。
声音被风撕碎变成细针一根根扎在我背上。
我忽觉肩头一沉——一件厚棉袄搭上来回头看是阿灿。
他递给我一只油纸包打开——十串糖葫芦山楂最大糖壳脆亮在寒风里闪星子。
“码头弟兄刚做的”他笑“答应她的先补上。
” 我捏起一串咬下去酸得牙根发软甜得舌根发苦。
眼泪差点出来却强咽回去。
阿灿拍拍我肩望向黑暗深处:“江湖路远燕子南飞可别忘了——北地还有雪雪里还有火。
” 我点头把糖葫芦连纸包小心收进舱像收一捧易化的雪。
凌晨五点潮起。
火轮解缆铁锚“咣当”一声像给过去画上句点。
船身缓缓离岸码头灯影渐远渐成一条金线终被夜吞没。
我立在船尾风从海面吹来咸且腥却带着自由味。
船过灯浮浪头打起船身“吱呀”如歌。
我忽然想起三年前——天桥初遇白萍她递我铜钱时说的也是“自由”二字。
如今铜钱在人却不知所终;而我终于踏上所谓自由却像踩进另一张更大的网。
天将亮东方泛起蟹壳青。
我回舱小桃醒倚在门框脸白得几乎透明却冲我笑:“……船动了?” 我点头把糖葫芦递她。
她咬一颗酸得眯眼却笑:“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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